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書櫃正靠著一面窗, 半開,夜火流光,銀輝滿地, 清風徐徐引來, 溫禾安反應了會,聽清他話裏的意思,眼睫輕顫,有些驚訝。

有些突然。

陸嶼然難以忍耐這種寧靜,將她的手指緩緩收攏, 握住,又松開, 似有若無地點了下頭,道:“別管了。”

他將沁如涼雪的特制手套褪下來, 不輕不重甩到書桌上, 手指溫度還是很低,此時托著她下頜往上一抵, 逼視她眉眼, 傾身緩慢拉近距離。貼了下她的臉頰,暈紅溫熱, 一挨上去,她就低低慢慢地嘆了聲,垂了下眼睛, 像盛夏最燥熱的天氣裏含了塊冰,很是愜意。

陸嶼然親她的唇角,氣息暧、昧, 再要往裏探,被她止不住地推了下, 想問他話。然這推拒的動作一出,他尚算溫柔的動作便抑制不住強硬起來。

他唇齒間有清雪的氣味,也還存留著花朵的清香,那是她的氣息,契合極了,溫禾安“唔”了聲。

輾轉勾纏,她臉上溫度更熱,這種熱一度傳到了他身上,將雪眼未褪盡的天然冷色都壓了下去。期間好幾次,溫禾安都啟唇想說話,沒能成功,察覺到這種舉動,陸嶼然會伸手漫不經心順一順她的長發,像安撫。

親著親著,溫禾安被勾得幹脆閉了閉眼睛,她其實很難拒絕他。

他要是不想。

事情也可以後面說。

她放縱的結果,就是事態一發不可收拾,衣裙與緞帶不知不覺間都散亂揉皺了,燭光與月光糅雜,形成了暖色光亮,她擡眼看陸嶼然,發現一慣最是山青水寒的人低眉間也蘊著抹春色,很淡,但是耀眼的艷麗。

眼底是誰都能看懂的深沈欲、望。

她臉頰緋紅,唇珠水潤飽滿,很快察覺出了什麽,眉心微攏時,仍有種溫柔清靈的美麗,問:“你方才,是和誰交手?”

陸嶼然下頜略擡,事關江召此人,他根本不想提,更不想在溫禾安面前提那些話,因為毫無意義。

承諾。

溫禾安的承諾,豈是要能要來的。

但這事,也沒法瞞。他們之間原本就隔著許多難以消磨,難以感同身受的東西,在一起依舊面臨著諸多阻力,各自要料理的事數不勝數,時間珍貴,陸嶼然心緒難寧,受影響歸受影響,但不想和她因為這種事鬧矛盾。

解決起來會很麻煩。

他只喜甜,不喜苦,在溫禾安身上尤甚。

大概是因為切身嘗過,所以知道是什麽滋味。

靜滯一息,陸嶼然最終頷首,擡了下眼,吐出兩個字:“江召。”

溫禾安頓時了然。

陸嶼然看她的神情,確認從中看不到她有任何一點懷念,楞怔和回憶,臉色這才稍霽,他抵著她額心,兩人之間吸引力太大,稍一靠近,氣氛一下就變了意味。

溫禾安皺眉,啟了啟唇,卻沒發出聲音。

她不知道說什麽,也不需要說什麽。

她和江召的事鬧得不小,誰都知道,對她而言,不論初衷如何,結果如何,事實就是事實。她不會將上一段的內情交易告訴陸嶼然,不會拿前塵舊事與今時今日對比,用這種方式叫他高興一點。

他們誰都不需要。

但可以想見,江召肯定對陸嶼然說了一些不好的話,她大概能猜到他如此反常的原因。兩人離得極近,呼吸交融,然就算他話說得不容置喙,動作再不容人退縮,此刻也有了些暫緩趨勢。

她忍不住看他。

陸嶼然很不好過。

權謀政局,再覆雜,也就一個想與不想,成與不成,感情卻如此反覆無常,牽絆人心。

他自知情緒不好,她今夜也有事要忙,當時想的是,獨自靜一段時間也好,可臨了,卻鬼使神差地扣住她的手。他對她的渴望不加掩飾,想要她,想更親近她,卻仍然,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碰她。

說他清傲也罷,孤高也好,和她的任何親近,都只想發自本能,水到渠成,而非任何受刺激之下推波助瀾的促成。可腦子裏忍不住傳來另一種聲音,想將自己的氣息就此烙在她身上,並讓她完全放任獨占,他們自此有更深的羈絆。

他猶豫不定,兩相拉扯,鼻尖觸了觸她耳後肌膚,想淺嘗輒止,又想更近一步。

溫禾安仰仰頸,掌心裏原本攥著他腰間衣料,不經意一拽,便扯住他衣領往下,露出聳起的鎖骨和冷色肌膚。陸嶼然動作一頓,回望她,聲線一低:“你、”

她睜著眼睛,一動也不動地貼近,用唇角觸了觸他的唇。

陸嶼然將她撈進臂彎,話語頓收。

人間四月,夜深,連春風都停歇。

溫禾安從前覺得自己不說多柔韌,但也絕不會因為一點小傷小痛而動容,直到今日,今時,才又發現自己居然很怕癢,陸嶼然手指到哪,呼吸到哪,哪哪就泛起顫栗。

她起先咬咬唇強自鎮定地忍著不吭聲,但隨著衣衫褪去,他撫弄的地方越來越過分,終於睜大了眼睛。他一動,她就抖一下,往後一縮,等長指朝下微探,她終於忍耐不住,鼻尖掛著層薄汗,艱澀啟唇:“不然,下次……”

陸嶼然動作停住,在燈下與她對視,指尖被卡著,深深吸了口氣,讓她看自己難以忍耐的眼睛,聲音說不出的沈:“剛才不停。”

他看了看自己,手背青筋跳動,問:“到這,怎麽停?”

溫禾安用手背搭了搭,遮住自己的眉眼。

水聲慢溢出來。

進去的時候,磨得很慢,幾乎是緩一下,進一下,在這難捱至極的過程中意識到什麽,陸嶼然頓了好一會,經不住仰了下頸,又猛的抓開她的手,俯身親了親她的眼睛。

她眼裏幾乎要流出春水來。

陸嶼然鬢角也起了層汗,是忍耐下被磨的,等全部進去,溫禾安細細吟了聲,汗涔涔的手指從他掌心中抽出來,微撐起身子往後退,眉心半擰不擰。她很喜歡他的氣息,很純凈柔白的新雪,耐心起來,看不出不到半點往日疏離冷淡的樣子,能將整個人都淹沒,一齊淌化。

只是。

難以適應這種尺度。

溫禾安這輩子,少有躲的時候,陸嶼然也任她縮,每兩三下,就拽一拽她。

每當這時候,她不尖利地抓他,但會倏的捏住他掌心,再慢慢松開,半晌,她看著他,皺了下眉,嫣紅如點珠的唇動了動,見狀,他緩緩吐出一口氣,壓著焦灼難耐,俯身在她唇邊,問:“嗯?”

溫禾安用臉頰貼了貼他頸窩,鬢發濕漉漉的沾上去,她頓了頓,大概覺得也是青澀,從未說過,喊他名字時,咬字緩,又散:“陸嶼然。”

“喜歡你。”

她說:“……那種,跟別人都不一樣的喜歡。”

陸嶼然所有動作都頓住,一瞬間靜到能聽見自己身體裏血液流動的聲音,他看她的神情,難以承受的眉,起先以為她想說輕點,出來一點,沒想到是這樣幾句話,這樣的字眼。

在這個時候。

但凡她察覺到他的情緒,或許不能知道他具體的想法,不太懂他究竟因為什麽不安心,被刺激到失控,但她願意給他一份安心。頂級九境,真要有半點不願意,現在這種局面,這些字音,就算打到天崩地裂,你也想都別想。

陸嶼然垂眼,想說什麽,最終也只滾了滾喉結,啞聲喊她:“溫禾安。”

溫禾安瞥到他的眼睛,看到裏面深重壓抑的危險情緒,他動作漸漸強硬,又顯得溫柔,她對他太有感覺。過了一會,她抓著他的手咬了下,有點重,印出兩道深深的齒痕,發出悶悶的哼聲。

水液淋漓,輕吮慢含,陸嶼然眉眼間冷色散盡了,動作緩到滯住。

溫禾安舒服了,先前氣息還能壓一壓,收一收,現在一時不察,氣息止不住地往外擴散,肆意撞開屋裏的珠簾,案幾,屏風,稱王稱霸,最後將註意力放到頗具威脅感的陸嶼然身上,強行壓了上去。

陸嶼然無聲看著這一幕,也不動,雪意在周身靜靜流淌,好似任由它侵略的模樣。

這更助長了它的囂張氣焰。

溫禾安原本以為自己能控制住,沒想到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,她手忙腳亂地將它們往回收,收到一半,卻發現雪意倏的變得濃郁深重了。

她一怔,去看陸嶼然。

他還沒好,暫時退了出來,沒有說話,同時無聲無息地放開了對自身氣息的壓制。

兩股氣息霎時相撞,不講道理地裹纏,像兩頭心高氣傲的巨獸爭強鬥勝,非要分出個你死我活,卻在打鬥過程中緩慢交匯,艱難磨合。

溫禾安已經感受到了神識中的淺淡眩暈感,她看向他。

到了他們這種修為層次,第八感與神識休戚相關,她的第八感攻擊性不強,容易接納別人,也容易被別人接納,肆意如如流春景,可他不行,她沒見他用過第八感,知道攻擊性不會弱,但不知道具體究竟有多凜厲。

神識上的疼痛,遠比身體上來得驟烈。

其實,也不是非要神識交融。他們的氣息已經很是契合了。

對他來說,整個過程,難以忍受的折磨遠遠超過最後的歡愉。

陸嶼然很快感受到了刮骨淩遲般的疼意,他眸色沈著,墨發任意散落,將自己神識中不夠柔軟的部分殘忍地抽出來,像在抽取渾身的筋骨,好去迎合另一道嗷嗷待哺的氣息。

他沒出聲,看上去面色如常,可隨著時間推移,額心,鬢發邊都撒上一層汗,某個瞬間,那種疼痛太過尖銳難耐,他手指和太陽穴的青筋同時跳動了下,氣息有些不穩。

溫禾安見狀,立刻從有點迷醉的狀態中抽身,控制著將花枝香色往回收。

陸嶼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,力道有些重,用指骨碾磨了下,要緩解某種情緒似的,制止她的動作:“收什麽。”

隔了一會。

“別收。”他看著她,側臉棱邊鋒銳,眼神極沈,自虐似的強硬要求:“給我。”

好的壞的,甜蜜的或是痛苦的,跟溫禾安有關的,他什麽都要。

隆冬盛雪與初春之色最終還是全無保留撲咬在了一起。

神識融合的過程太漫長了,漫長到仿若沒有邊際。到了後半段,最為難捱的時刻,陸嶼然突然伸手撥弄了下她的睫毛,他指尖也有濕意,動作輕慢,突然問她:“喜歡嗎?”

喜歡我嗎。

溫禾安止不住有點沈醉,那是神識給她下意識的反饋,她半坐起來,身上各種痕跡都有,此時抓住他的手,認真回答:“喜歡。”

陸嶼然看了她一會,將她抱起來,指尖探了探,她眼睫頓時凝成一小片,像顫動起來的蝶翼。

他人生中少有如此煎熬折磨的時候,極致的纏繞與痛楚交織,像要溺斃在無邊的撕扯與綿密的清潮中。

神識已然割裂得有些麻木,陸嶼然低眸看她,除了最開始吃了點苦頭,後面於她而言都是享受,兩腮緋紅爛漫。深深凝了幾眼,大概是真的在意了很久,他終是低頭,問:“怎麽會讓他,接觸你的神識。”

溫禾安不是那種沒有防備心的人。

那才多久。

她當時怎麽想的。

他的聲音不重,不知是因為無止境的疼痛,還是因為情緒太深,帶著點低啞之意。溫禾安怔了下,足足想了好一會,才反應過來他說的究竟是什麽事。

她舔了下唇:“他那天,同時見過王庭和溫流光的人。”

回來後便是不一樣的大膽。

“我以為,他是收了什麽東西,要在我的神識裏做手腳。”

縱然知道,待在她身邊,與這些人明裏暗裏都會接觸到。

可她仍是面不紅心不跳地想要試一試。

她不想在一個暗探身上浪費丁點時間,也不想因為一點疑心就全盤否認一個人。

而認識時日那樣短的情況下,就算是誘敵深入,溫禾安也根本不會將神識都放出來,一小縷罷了。那種程度,就算江召真的想做什麽,她都能隨意殺了他。

陸嶼然從不曾想過,竟是這樣的理由,聽清每一個字眼後,竟啞然,不知該說什麽。半晌,他伸手揉了下溫禾安的下巴,見她擡起頭來,露出霧一樣潤透的瞳心,眼神凝著深沈晦色:“下次,不準再用這種方式。”

此時。

挨過寸寸切膚的最終餘潮,兩道氣息完全融合在一起。

浪潮般的旖旎滋味不間歇湧上來。

“已經是我的了。”

陸嶼然感受著毫無阻礙的兩道神識氣息,難得狼狽,然眉目終是舒展了下,一字一句道:“不會有下次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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